第94章Chapter 94_寄生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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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Chapter 94

  chater94

  就在徐烁离开江城医院的时候,顾瑶也刚刚睡醒。

  天已经大亮。

  这是一天工作日,早高峰很快开始,车水马龙涌入城市中心,早间新闻一如既往地提到城市交通的堵塞和管制。

  顾瑶和往常一样,先起来冲了个澡,她睡觉的时候不习惯开空调,睡到半夜总会出一点薄汗,早上起来身上有点发粘。

  洗了澡出来,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她上心理学课的那个学校的主任办发来的信息,说是希望找个时间约她见面,聊聊再开课的事。

  原本顾瑶代表心理咨询师协会和这个学校签订了一个短期授课协议,客串讲一个学期,谁知因为陈宇非的案子,王盟一状把她告到心理咨询师协会,还把她叫去当众检讨,她直接当场宣布离开协会,而后王盟就代表协会联系校方,终止和顾瑶的授课协议。

  顾瑶那时候刚刚认识徐烁,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抛出来的钩子,接到校方通知的信息也没当回事,反正也不用抽时间去学校了,她也乐得轻松。

  怎么想到这才过了两个多月,校方又改变态度。

  顾瑶盯着信息看了片刻,回道“校方和我的协议已经终止,现在已经临近学期末了,也不是开课的最好时间,我想就没必要谈了。”

  回完信息,顾瑶就拿着手机来到开放式小厨房,做了两个煎鸡蛋,煮了咖啡,就将一整宿都没有关的电视声音调大,坐在电视机前看时事新闻。

  中外消息扫了一遍,早餐也进了肚子,杯子里剩下一口咖啡,顾瑶又转到江城的新闻频道。

  主任办回复信息了。

  “是这样的顾老师,上次的协议终止,是协会那边和我们提出的,因为协议的签署方是协会,他们要求换掉老师,我们也只能按照合同办事。可是这两个月新换的那个王盟老师业务水准实在不够,好多同学都投诉他了,半个班的学生还罢课,说宁可不要这个选修课的学分,也不想再听他的课。所以我们学校也是基于各方面的考虑,希望先和您谈谈下学期的心理学选修课,这次我们想单独和您本人签约。”

  顾瑶看完信息,皱了下眉头。

  要不是学校提到王盟这个名字,她都要把这个人抛在脑后了。

  还有这里面的内容,也实在好笑。

  王盟的业务能力不行,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协会也是心知肚明,他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怎么打人际关系上了,心理学的硬功早就生疏了,又不懂得勤能补拙的道理,就算蹦的再欢也是秋后的蚂蚱,偏偏王盟自己还沾沾自喜,协会还不懂得遮丑,要把这样的低能安排到学校里去误人子弟,他们真当那些学生好骗么,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精。

  顾瑶想了一下,回道“你的提议我考虑一下,稍后再联系。”

  与此同时,新闻也播出结束,很快进入到下一个节目,是一个法制的谈话采访节目。

  节目的女主持人四十来岁,名叫蒲明妍,穿着干练,讲话犀利,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带着棱角,言谈中透着咄咄逼人的精明,而且身材过瘦,笑容也不多,并不属于有观众缘的那种主播。

  但蒲明妍主持的节目角度就和她本人一样的犀利,专踩社会痛点,所以每次播出都会引起话题和热度,听说一直都是这个台的王牌节目。

  顾瑶对蒲明妍的节目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看,她印象中,这一年来蒲明妍的主持内容已经越来越飞,加上这一年江城事多,成社会热点的新闻随处可抓,蒲明妍每次都能抢到头条。

  就好像之前的田芳案和丰正辉案,蒲明妍还在自己的节目里做了一系列的专题,每期都会找几个社会专家前来分析,就连王盟那个半吊子都被请上去胡说八道过几次。

  不过这些事顾瑶并没有太关注,早上这个时间一般都是重播前一天晚上的节目,蒲明妍是重播顺序的第一个,顾瑶通常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所以对蒲明妍的节目风格只知道一点皮毛。

  但今天,她却阴错阳差的多看了两眼。

  顾瑶将咖啡杯洗干净,走出小厨房,时电视里刚好播到三年前轰动一时的“未成年故意伤人案”。

  案发时,被害人卢泓和被告人阮时秋都还不到十六岁,案件也没有引起轰动,毕竟只是伤人,比起那些未成年杀人分尸的惨案,这在成年世界看来或许只是小男生和小女生之间的推撞引起的悲剧。

  节目一开头,旁白就用一种平铺直叙的口吻简单诉说了案情,说是卢泓和阮时秋当时正在早恋,因为发生争执,阮时秋一时愤怒用重物打中了卢泓的头,卢泓当场晕倒,后来被送往医院进行开颅手术,自此就成了植物人。

  阮时秋被以“故意伤人罪”告上法庭,因考虑到她有自首情节,认错态度良好,而且在和卢泓的争执中自己身上也有多处淤伤,脚腕还有骨折现象,证明卢泓也不是全无责任,而且当时的阮时秋还不到十六岁,所以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刑期期间因为阮时秋表现良好,所以予以减刑,三年就放了出来。

  这时的阮时秋才刚满十九岁。

  如果只是按照节目旁白所说,这就是男生女生之间的不知分寸引起的两家人的悲剧,那么节目接下来的讨论方向很可能就是围绕着两家大人和教育开展话题。

  顾瑶听了一小段,便开始不耐烦了。

  又是教育问题,又是老生常谈,年年都有悲剧出现,年年都希望家长们引起重视,然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类似的现象并没有减少,所有家长都认为这么倒霉的事不会出现在自己家里,所以一边讨论着别人家的悲剧,一边忽视自己家的问题。

  节目这时播到,阮时秋前天出狱,被她的家人派来的车接走,还跟着播放了一段监狱门口抓拍到的视频。

  那场面冷冷清清的,大门前的空地上只有一辆车,阮时秋上了车,车子就开走了,除了拍摄视频的媒体,现场再也见不到其他台的记者。

  就这样看来,阮时秋的出狱并不具备新闻价值。

  但蒲明妍的节目却为此铺垫了很长一段。

  顾瑶看的兴致缺缺,关上电视,准备找事情做。

  前一天晚上,顾瑶突然跑去事务所找徐烁的事,而且还被徐海清抓了个正着,虽然她和徐烁没什么,却被徐烁的家长提出要求,不希望他们来往过密。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有点后悔。

  丰正辉的案子在她这里已经结束了,下一步南区分局会不会追查到甄惠,也和她无关,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就是“萧零”。

  比如,“萧零”存在的那个时期里,她周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她和父母关系不睦,同时接触到祝盛西和杜瞳兄妹,除此以外还有什么?

  顾瑶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书房,看到贴在书房墙上的白板纸,还写着丰正辉案件的内容,便将上面的东西擦掉。

  然后,她在白板纸的最中间写下“萧零”二字。

  以“萧零”为出发点的有几条线,有姓萧的养父、李慧茹、顾承文、祝盛西、杜瞳,还有……

  顾瑶笔尖一顿,歪着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加上两条线,一条是陈玉敏,另一条上面打了个问号,这是专门留给那个教她擒拿术和在运动会跟她搭讪的男生的。

  此人至今还是个谜。

  顾瑶目光一转,看向已经明确的几条线,又在杜瞳和顾承文两条线交汇的地方,写下一个名字——“杜成伟”。

  接下来半个小时,顾瑶一直在奋笔疾书。

  她把她已经知道的人物关系、职业、家庭成员都写了上去,包括“承文地产”、“江城基因”、“江城第一医院”、“一七一中学”、“北区十六中”、“立心孤儿院”等等。

  随即,顾瑶在地域划分上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江城第一医院”是在市区,也就是说她母亲嫁给这个姓萧的医生时,他们是住在市区附近的。

  “承文地产”的总公司也在市区。

  而“立心孤儿院”、“江城基因”和“一七一中学”都在南区,这是祝盛西的根据地。

  但是杜瞳却是就读“北区十六中”的,和那个被顾瑶打了问号的男生一样,都在北区。

  哦,杜成伟也是在北区。

  杜成伟家爆炸时,是北区分局刑警队介入调查,刑警队队长是徐烁的父亲,调查此案没多久就遇害了,这也是徐烁回来江城的原因。

  还有,徐烁在之前就得到了杜瞳的半本日记,是他父亲生前的一个刑警队同事刘叔交给他的。

  想到这里,顾瑶又在“萧零”的名字旁边写下“顾瑶”二字。

  以“顾瑶”为出发点,再度画出几条线。

  再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忽然发现除了一个打上问号的人物之外,现有的所有人里就只有“萧医生”只在十年前的时空里出现过。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还在江城第一医院吗。

  或者说,他还活着吗?

  如果这个人还在江城,她一年前出了那么大的车祸,他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过她?

  顾瑶皱着眉定了片刻,很快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搜到“江城第一医院”的官网,随即找到专家医生的名单,开始逐一排查。

  姓萧的……

  萧……萧…………

  竟然没有一个医生姓萧?!

  顾瑶又快速在网上查找了一番关键词,也是一无所获。

  然后,她闭上眼,仔细想着那天在梦里场景。

  她当时的“爸爸”给她打电话,说的是他要看病历,今晚回不来,明早再回来陪她。

  对,他是这么说……

  可这样一来范围就太广了,无论是内科大夫、外科大夫还是住院大夫都要加班和看病历,根本无法确定他当时是哪个科室的。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或许她还是得尽快再和秦松约定一次催眠时间,也许可以见到更多的东西?

  思及此,顾瑶很快给秦松打了个电话。

  等了片刻,秦松却没有接,也许这时他正在看病人,将手机调成静音了。

  顾瑶便给秦松留了言,说“秦松,你最近几天有没有空,我想尽快再做一次催眠。”

  顾瑶转而又来到白板前审视人物关系线,很快又在几个事件和“萧零”这个名字中间连上几条虚线,同时在虚线旁边写下疑问。

  比如,“萧零”为什么厌恶李慧茹和顾承文?

  比如,杜成伟被炸死,“萧零”是否知道内情?

  比如,为什么“顾瑶”身边的人都在隐瞒她曾是“萧零”这件事?

  再比如,从排斥厌恶顾承文,到愿意改名为“顾瑶”,这中间一定是出现了转折,是什么样的事会令她愿意接受新身份?

  顾瑶落笔,又盯着白板好一会儿。

  她忽然发现,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萧零”和“顾瑶”这两个名字和她们引发出来的一连串关系网,似乎可以帮自己更有效的找到共通点和疑点。

  是的,她必须要抽身出来,将自己视作一个外人。

  只是刚想到这里,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忽然作响。

  顾瑶被铃声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竟是顾承文的来电。

  这倒是少见。

  顾承文平日生意忙,很少主动给顾瑶打电话,平日里叫顾瑶回家吃饭的也都是李慧茹,哪怕是田芳案那会儿,顾承文要去投资人协会的颁奖典礼,都是顾瑶主动要求一起前往。

  如今回想起来,他们父女之间的电话来往真是少的可怜,就连微信都很少发。

  可是为什么这一年来,她对父亲顾承文的印象似乎还不错,起码比和李慧茹更觉得亲切呢?

  哦,对了……

  李慧茹每次见面都会说,她父亲多么关心她,凡事都想着她,还有祝盛西偶尔也会提到“顾先生”。

  或许,正是因为旁人无意间的提起,次数多了,就对她造成了一种心理暗示,仿佛无形中和来往并不算多的父亲建立了亲切感。

  呵,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以及在催眠中见到的过去,她几乎要被过去这一年的“暗示”绕进去了。

  顾瑶刚想到这里,铃声断了。

  隔了片刻,她将电话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

  “瑶瑶啊,是不是在忙呢?”顾承文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

  顾瑶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十年前,被她愤怒的甩开手的男人,同时应道“刚才手机不在身边,爸,怎么了?”

  “哎,爸爸这里有个事,还真得让你帮个忙,是我一个生意上的朋友提出的请求,他姓阮,以前你们也见过,你叫他阮叔叔,不过你现在应该没印象了。”

  顾承文铺垫了几句,顾瑶迟迟没听到重点,便问“那他什么事?”

  “是这样,前几年你做心理咨询师的时候,曾经帮阮叔叔的女儿做过心理辅导,哎,后来这孩子出了点事,进去了,这一年来我们也没和你提过这件事。直到前天这孩子刑期满出来,你阮叔叔就头疼呐,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就又想到你了,那几年这孩子就和你有话聊,别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顾瑶安静的听着顾承文描述整个过程,心里也渐渐升起惊讶。

  顾承文很少会这样为了别人家的事而聊这么多,他平日里聊的都是生意,都是公司,哪还有功夫关心别人的家长里短呢?

  哦,除非这个人是他生意上很重要的伙伴,那这就不仅仅是“别人家的事”了。

  顾瑶心里有了数,正准备开口,就听到顾承文说“爸知道,你这一年来很少接触心理咨询,我也是看在你和阮叔叔的女儿比较熟,才帮他问一声,要是为难……”

  顾瑶忽然怔住了。

  等等……

  他前面都说了什么?

  前天刑期满出狱?

  姓阮?

  顾瑶问“爸,你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叫阮时秋,今年十九岁。”

  顾承文的声音里透出惊讶“对,就是她,你记起来了?”

  “没有,只不过我刚看到新闻提到这件事。不过我对这个case一点印象都没有。”顾瑶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先找找以前的看诊记录吧,稍后再答复你。”

  顾承文笑了“好,那晚点再说。你啊,工作归工作,也不能太累着自己,不要和我一样当个工作狂。”

  “嗯,我知道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电话切断。

  顾瑶没有立刻翻过去的记录,只是盯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间发了会儿呆。

  虽然这一年来她和顾承文的直接接触并不多,每次都是回家吃饭,看着顾承文和李慧茹在秀恩爱,可她对顾承文的印象却十分肯定——顾承文是一个生意人,在金钱社会打转,把利益和资本看的比什么都重,任何事只要是生意,有利可图,值得付出,就可能会被顾承文掺和一脚。

  这个男人“追名逐利”,是江城商界的八爪鱼,还是白手起家的天使投资人,将“承文地产”的楼盘做得江城遍地都是。

  显然,这个阮时秋的父亲应该也是同级别,或是有利用价值的生意伙伴。

  阮时秋这个富二代千金,恐怕还没过叛逆期,尤其坐了几年牢出来,和亲人之间应该更生疏了,否则也不会需要靠一个外人心理咨询师来沟通关系。

  而她顾瑶,竟然是阮时秋唯一愿意听话的倾诉对象?

  这倒是奇怪了,这一年来她和阮时秋毫无联系,甚至连名字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思及此,顾瑶来到书架前,将上面的一摞档案夹拿了出来,并按照上面的号码和名字快速寻找“阮时秋”。

  阮时秋的档案夹上只有一个字“阮”,这也是她的患者中唯一一个姓阮的。

  只是刚翻开资料夹,触目所及的却是大片空白,只有开头寥寥数语,简单的写上阮时秋的名字、年龄等等。

  不对啊,她每次做心理咨询,都会在患者个人的资料夹里写上几笔,几个关键词,咨询的过程,或是几句总结和提示。

  为什么阮时秋的资料夹里没有这些?

  顾瑶将资料夹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发现白纸上也没有痕迹,这说明并不是她写过又拿走了,是根本就没落过笔。

  奇怪……

  顾瑶撑着头想了一会儿,又打开笔记本里的工作档案,这个档案她偶尔就会打开来看几眼,很多都是她以前接触过的刑事案件,不过阮时秋的文件夹她倒是没发现过。

  顾瑶找了几分钟,果然没找到阮时秋,这次连个“阮”字都没有。

  她又用搜索功能搜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得定住了。

  怎么回事,是这个患者没有记录的价值,还是她记录了又删掉了?

  要说没有任何记录,这绝对不符合她的职业习惯,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拿走,但是习惯却会留下,还有知识储备和语言能力,这些都分别存储在大脑的不同区域,并不会和记忆一起消失。

  她虽然没有了一年前的记忆,可在她接触了陈宇非的案子后,她还为此写过几万字的剖析,同时还在电脑和档案夹里找到她失忆前接触的几个刑事案的嫌疑人心理剖析,不仅内容丰富,字里行间也都是相似的习惯用语,这说明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的职业习惯并没有发生巨大转变。

  那么,在“阮时秋”这个case上,她就不可能只字不提啊。

  可是为什么眼下什么记录都找不到?

  顾瑶缓慢地抬起眼,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她在帮阮时秋保守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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