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光_百万UP学神天天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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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光

  此刻,一双苍老而有的手,将两个年轻小伙紧紧相连。

  “父子”俩的表各自精彩。

  车子明老太太手里挣脱出来,欲哭无泪道:“奶奶你清醒一点啊!我俩是哥们!”

  老太太抬手就给了一下,“没大没小!你爸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

  “我……”车子明气红了眼,“你我,我俩哪儿长得像了!是你儿子才有鬼!”

  老太太闻言一把抄起门边立着的扫帚疙瘩,“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开始挑拨你奶和你爹的关系了!小兔崽子我今天不死你!”

  车子明扭头就往院里跑,熟练得令人心疼。

  “我特么服了!!行行行,你们是一!是你儿子,我跟你俩都没关系行了吧?!”

  老太太边跑边,拿着扫帚的手气得哆嗦:“果然啊,我就道你个鳖孙上俺们来骗人!我今天就替民警同志把你就法办!”

  “嗷——!!”车子明仰头狂奔:“爸爸救我,爸爸快出院!”

  谢澜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我们真的不用拦一下吗……”弱弱问。

  “不用。”窦晟进门找了张凳子坐,还顺手抓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不用拦,你多来几次习惯就好了,坐下戏。”

  谢澜目露犹豫,“不用拦?”

  “是啊。奶奶糊涂归糊涂,身体特健康,秘诀就是每天孙子。”

  “……”

  一老一小在院子里兜圈圈,老太太路过水桶,把扫帚扔了,抄起拖布杆继续追。

  谢澜了周围,默默摘下工具架上锋利的斧子,藏在窦晟身后。

  窦晟手一哆嗦把瓜子撒一,边乐边捡。

  “哟呵,今天这么快就上了?”

  谢澜一回头,戴佑和于扉都来了,还拎着一兜子菜。

  于扉常臊眉耷眼,和奔跑路过的车子明抬抬下巴以示问候,窦晟手里抓了把瓜子,“你这什么况啊,穿成这样?”

  “视频创意,没事。”窦晟把剩下的瓜子给俩分了,“人齐,抓紧做饭。”

  戴佑一眼那盆饺子馅,“六个人,有饺子,那就做四个菜?”

  窦晟嗯了声,“分工一下。”

  车子明和老太太的猫鼠游戏暂停,俩人各自靠着院墙呼呼喘气。

  “三个小炒一个炖菜。”窦晟说,“我来番茄炒蛋,茄子烧肉,肉沫青菜,戴佑去做个土豆排骨,于扉……在院里继续颓着吧,车子明着奶奶。”

  几人纷纷点头,对这个分工毫无异议。

  “那我呢?”谢澜赶紧扫了眼剩下的食材,“我可以炸鱼,再做个牛肉派。”

  话音落,院子里诡异安静了一会。

  刚才还在呼呼喘的老太太不喘了,迟疑道:“牛肉派是什么?”

  “你还是来帮我吧。”窦晟连忙说,“我这要备的菜多,忙不过来。”

  “噢,那也行。”谢澜点头答应,有点遗憾了眼袋里的牛肉。

  房子虽然老旧,但收拾得干净,杂物也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厨房在里头,只有一个灶,灶上放着一口漆黑锃亮的炒锅。

  戴佑娴熟橱柜里翻出高压锅,“我去外边做啊,厨房你们用。”

  “嗯。”窦晟拧开水龙头,把衬衫袖子往上挽了几截,“谢澜来这洗手。”

  水龙头上有不少锈,细细的水管露在外头,拧的时候整个架子都跟着晃。但这么单薄的水管放出来的水流却很大,哗啦啦的。

  谢澜也挽起袖子,“你们经常来这做饭么?”

  “一年总有三五回,车子明爸开小饭馆,逢年过节肉贩子回了,就得自己开车一百多公里去拉肉,晚上回不来,我们就陪车子明照顾奶奶。”

  窦晟边说边用厨房纸巾把锅蹭了蹭,把菜和肉拎到操作台上,“你能洗吧?”

  “能。”谢澜拿起旁边的盆,“这些都洗吗?”

  窦晟嗯了声,“你洗菜吧,我洗肉。”

  菜量挺大,茄子青菜西红柿,但洗起来很快,不像洗肉那样还要沾一手油脂。

  窦晟把水盆让给谢澜先用,随手找了个削皮器开始削土豆。

  那只修长皙的腕子就在谢澜余光一隅,偶尔把土豆翻个,腕骨也会随着轻轻动一下。

  “你要把这个西红柿搓秃了。”窦晟忽然说。

  谢澜猛一回神,这才发现西红柿已经在手里破了层皮,红呼呼的汤正流水飞快冲走。

  赶紧关水,把负伤“流血”的西红柿放在一边。

  窦晟直接拿到案板上开切,“光做饭容易走神,放个音乐吧。”

  “行。”谢澜摸出手机,“你想听什么?”

  “随便。”窦晟笑笑,“或者放个小提琴?挑你喜欢的就行。”

  谢澜于是随便戳了个小提琴曲歌单,放在一边。

  洗菜水声很大,小提琴声在水声中隐隐约约的,有点俏皮。

  “对了,你有想过要给猫取什么吗?”窦晟随口问。

  谢澜想了一会,“就叫咪咪?”

  “咪咪已经有猫叫了。”窦晟啧一声,“要不叫梧桐?”

  谢澜顿了顿,“你好像很喜欢梧桐。”

  “嗯。”窦晟把洗好的青菜也接过去,“梧桐有种孤独的气质,开花时又很浪漫,哦对,你道浪漫是什么意思吗?就是roman……”

  “我道。”谢澜在水龙头下冲着削过皮的土豆,垂眸道:“我妈说北方不好养梧桐,只要这边春天多降温,这一年就不开花,孤零零的。所以每次开花,都是惊喜。”

  窦晟把刀顿在菜板上,抬眼笑道:“所以,如果今年开花,就录个小视频?”

  谢澜闻言微愣,“你是问我这个想法怎么样么?”

  窦晟笑笑,“我是问你要不要一起。”

  “噢。”谢澜关上水龙头,“好啊。”

  菜备好了窦晟就起锅热油,也没系围裙,仗着手长离锅远了点,用一柄铲子把菜炒得热火朝天。

  中国菜油烟大、架势足,厨房里像放炮一样,小提琴声彻底盖住了。

  窦晟好像心很好,炒着菜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在的笑意,跟这身扮营造出的“失足少年”人设又默默划清了界限。

  谢澜了一会才想起还有猪肋排,端起盘道:“我给戴佑送过去。”

  “土豆也一起。”窦晟嘀咕说,“半天也不来取菜。”

  戴佑压根没在做菜。

  高压锅摆在桌上,线都没插,本人正和车子明一起排排坐着墙角的小板凳,两脸自闭。

  于扉坐在上首的摇椅里,一边晃一边无语。

  老太太往于扉身上一指,训斥戴佑道:“你爸都这么大岁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你还不自己管好儿子?还要操心?!”

  “?”

  谢澜一呆。

  屋里静默了一会。戴佑长叹,薅着头发对于扉道:“对不起爸,以后我一定管好车子明这个混小子,下次要再敢让你椅子上起开,我一准抽。”

  谢澜:“?”

  老太太眼珠子一瞪,转向车子明,“你呢!”

  车子明两眼一片死气,起身,先对戴佑鞠个躬,“对不起爸,我错了。”

  厚脸皮透出一抹羞耻的红,深吸一口气,又梗着脖子冲于扉一鞠躬,“爷爷对不起,您就该坐大凳子,我是个贱骨头的小辈,以后我就坐小板凳……不,以后我直接在上蹲着。”

  谢澜人都傻了。

  于扉瘫在摇椅里俩鞠躬,许久,叹了口气。

  “喜燕啊。”扭头叫车子明奶奶的字,“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教训们了,让们赶紧做饭吧。”

  “说得对,我们道错了,赶紧做饭去!”戴佑立刻起身,提溜着车子明的衣领,在耳边低声道:“快跑!去把饺子馅和了。”

  车子明垂头丧气起身,“我心累,改焖饭吧。”

  “那也行。”戴佑在后脖颈上轻轻拍了拍,“你出去透透气。”

  老太太喊累了,和于扉两人隔着一张桌各坐一把摇椅,一起昏昏欲睡。

  有那么一瞬,谢澜还真觉得俩像老两口,气质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哎,厨房还有蒜吗?”戴佑低声问。

  谢澜说,“等一下,我去找找。”

  戴佑回头瞟一眼老太太,抱起高压锅,“豆子的菜估计炒完了,我去厨房做。”

  离开那间屋子,戴佑才把声音放开,长吁一口气。

  “这次奶奶犯病比前严重。以前多就有父子两辈,今天还是头一回出现爷爷这个角色。”

  谢澜问,“有什么原因吗?”

  “估计是真儿子不在,心里慌了。”戴佑叹气,“老年痴呆这个病麻烦,实她身体很硬朗,但就是糊涂,怎么治都没招,都好多年了。”

  厨房也没蒜了,窦晟是个败子,后剩两瓣懒得找袋子装,强行炒进了菜里。

  谢澜对着堆了一层蒜片的炒青菜无话可说。

  戴佑凉凉道:“近的菜铺至少步行一公里。”

  “没事。”窦晟放下袖子,“都跟邻居混熟了,我和谢澜去借一下。”

  出去必经老太太那屋,窦晟一椅子里仰着脑袋睡着的两人,脚下一顿,神复杂。

  “什么况?”低声问。

  谢澜沉默片刻,“说来话长。”

  窦晟:“试着讲讲?”

  “车子明的爸爸是戴佑,戴佑的爸爸是于扉。”谢澜说道,瞟了一眼窦晟抽搐的嘴角,“你好像……扔出庭了。”

  “那叫逐出族谱。”窦晟叹口气又忍不住一乐,“行吧,估计爸医院回来就能好点。”

  谢澜反应了一会才点点头。

  已经有点恍惚了,窦晟说“爸”,得琢磨一会才能理清说的到底是谁。

  这会到了户户做饭吃饭的时候,天色昏沉下来,巷子里只有零星几个老旧的灯柱,灯泡的光在夜色下有些单薄。

  窦晟走在前面,牛仔裤上的黑色骷髅在幽暗中不太清,但那件脏兮兮的灰色衬衫还很扎眼,头上的几撮浅色挑染也失去了神经病气质,只在夜色下显出些许冷清。

  骨架挺拔,两枚肩胛骨在衬衫单薄的布料下微微突起,随着走路起伏。经过一盏挂在墙上的灯,灯泡刚好熄了,伸手轻轻动了动线,又把那簇微弱的光找了回来。

  谢澜总觉得,不在人前谈笑的窦晟,身上有种挥不去的寂寥,今天的这身装扮在夜色下让那种感觉又加重了点。

  “着点脚下。”窦晟忽然回头说,“砖都是碎的。”

  谢澜嗯了声,“你也小心。”

  “我对这片很熟。”窦晟勾唇笑笑,“前几年有一段时间我总来,这的每一块砖,每一位街坊邻里我都认识了。像平时借个调料、拿瓣蒜什么的,都是小事。”

  然而脸来的很快。

  邻居门口的小女孩在到窦晟后一脸戒备。

  “你是谁?”仰头瞅着窦晟衣服上的脏印,又瞅瞅的头发,往后退了两步。

  窦晟愣了一下,“你豆子哥啊,来借两瓣蒜。”

  小女孩紧紧抿起嘴,瞪大眼瞅着。

  窦晟:“嗯?你不认识……”

  “妈!!!!!”

  一声尖叫差点把谢澜送走。

  “妈妈!!有流氓!!”小女孩转身就往屋里跑,尖锐的叫声划穿了半条巷子。

  旁边一户人推门出来,是个老头子,一瞅窦晟也懵了下。

  咂摸半天,不确定道:“豆子?”

  窦晟生无可恋张张嘴,“啊。”

  “你怎么又堕落了?”老大爷叹一口气,把门一关,半截嘟囔声掩在门里,“现在这些小孩太容易变质,我干脆别治了。”

  里头还有一个老太的声音,“别人小孩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谢澜瞅着窦晟逐渐消失的表,突然觉得心头那点若有若无的担忧感又没了,偏开头笑了两声。

  “笑什么?”窦晟回头凶,“别招惹流氓啊,小心挨揍。”

  谢澜问,“她说的流氓是什么意思?”

  窦晟叹口气,“就是穿成我这样的人。”

  谢澜又乐了出声。

  后竟然是谢澜借到了半头蒜,给即将夭折的土豆排骨强行续一命。

  四菜终于上桌时已经八点了,老太太睡一觉刚醒,对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点呆滞。

  “奶奶,吃饭吧。”

  车子明把筷子塞进她手里,“我刚给我爸电话了,手术约到明天上午,不是什么大手术,但血压不稳,做完得在医院观察两三天。”

  奶奶拿着筷子来回摆弄着,没点头也没车子明,不道听没听进去。

  五个人围着一张方桌坐,谢澜和窦晟挤在一侧,忽然就没人说话了。

  谢澜没接触过ad患者,但本能觉得这种突然的安静不太好。

  像下午那样闹哄哄认错人,虽然荒诞了点,但也比现在突然不说话要强。

  老太太闷头吃饭,像是教育得很乖巧的小孩,四个菜轮着夹,一样都不落下。

  戴佑胳膊肘碰碰车子明,低声道:“晚上我们得留下。”

  车子明还没来得及反驳,窦晟就嗯了声,“我已经跟我妈说了。”

  “我也。”于扉叹口气,“好累,懒得回去,原睡吧。”

  车子明沉默了好一会,眼眶有一点点泛红,轻轻点点头。

  “谢了。”小声说。

  窦晟在肩膀上拍了拍。

  一顿饭吃得还算安静,中间车子明试图带过几次话题,但老太太没太搭理。她的眼里好像只有桌上的饭菜,胃口还不小,一个人把一碗饭都吃了。

  老人吃饭慢,五个男生都等着她,等她筷子一放,车子明长舒一口气,起身道:“奶奶我捡碗。”

  “放下。”老太太语气忽然变得冰冷。

  车子明动作一顿。

  老太太抬头瞅着,视线又一一扫过于扉、谢澜、窦晟、戴佑,后回到车子明脸上。

  “你们是谁?”她警惕捏紧了手,“什么突然出现在我?车俊呢?你们把我儿子藏哪里去了?”

  车子明肩膀无意识缩了缩,干巴巴笑,“奶奶,你又糊涂了,我爸在医院啊。”

  “胡说八道!”老太太突然发怒,一把抢下手里盛菜的搪瓷盘墩在桌上,转身往外走,“我得去找我儿子。”

  “奶奶!”车子明立刻追上去。

  谢澜们几个也跟着站起来,窦晟和戴佑赶紧跑到院门口堵着门,于扉和车子明一起拉住老太太。

  没人敢用劲,都是一手虚虚扯着她袖子,另一手抓着她的手。

  老太太一回身,突然有些强硬握住了谢澜。

  谢澜一僵。

  那只手很干糙,布满沟壑,但掌心是温热的。

  “明明。”老太太对着谢澜颤声叮嘱,“你去把你爸爸找回来,啊,你别让这群人在里,我着们不安心。”

  谢澜愣了两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本能说了句“好。”

  但很快意识到老太太的脑回路是又拐错了个弯,赶紧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手背,垂眸道:“奶奶,对不起,爸爸去学校了。”

  于扉和车子明屏息瞪着。

  谢澜语气很平和,“这次我语文考得太差了,老师找我爸了。”

  老太太闻言皱眉思忖了一会,“又语文不好?你小语文就不好,你是数学好是吧?”

  车子明闻言眉心一颤,扭过头去强行憋眼泪。

  谢澜一眼,嗯了声,“我爸生气,要我,可不可以让今天别回来了?”

  “啊?”

  老太太又愣了。过好一会她忽然扭头向于扉,“爸要?”

  于扉立刻点头,“是,拿了好粗一根棍子,比电线杆子还粗。”

  窦晟在院门口翻了个眼,清清嗓子道:“没那么夸张,就擀面杖那么粗。”

  谢澜听不懂擀面杖是什么,仍旧低垂着头,轻声道:“奶奶,我有点害怕,今天晚上可以去您房间里睡觉吗?”

  院子里很安静,静了足足有几分钟。

  这份安静让院里唯一一个声控灯泡也灭了,所有人都站在昏暗的夜色中。倚着院门站着的窦晟偏过头,在光影晦暗的方,着谢澜轮廓柔和的侧脸。

  谢澜握着老太太的手,轻轻拍了拍,又轻柔抚着。

  半天后,老太太终于回答道:“嗐,想睡就来睡,你爸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亲儿子哪能这么揍?”

  她说着就要抓着谢澜回屋,谢澜趁她转身时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于扉立刻往后闪,谢澜另一手抓过车子明,瞬间完成交接。

  老太太牵着自己的亲孙子往屋里走,掀开门帘又扭过头来。

  车子明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清了的脸,犹豫了一会,并没有把手甩开。

  “明明才回来啊?”她突然惊讶道:“你爸不是说你下午和同学游戏去了吗?”

  院里寂静了几秒钟。

  车子明嘴角一抽,使劲咽着眼泪嗯了声。

  “唉,都快考大学了,少玩那些玩意。”老太太沉叹一口气,“饿不饿?奶奶包饺子去。”

  窦晟走过来平静道:“好啊,饺子馅就在冰箱里,还没调味呢,正好您来调吧。”

  老太太闻言回头瞅一眼,“豆子也来了啊,来这么多同学。等着,我给你们包去。”

  她说着突然来了精神,趿着棉拖鞋风风火火往厨房走去。

  几个男生跟过去。老太太动作很麻利,调料罐在哪都道,一会功夫就拌好了饺子馅,柜子里掏出面板开始搓面。

  “明明。”她回头招呼车子明,“冰箱里冻着你爱吃的虾仁和带子,你给奶奶拿出来。”

  车子明又哽咽了,正想说什么,一张嘴,了个巨响的嗝。

  “嗝——”

  憋眼泪憋的。

  老太太咯咯笑了起来,“你到底饿不饿啊?”

  “饿,我特别饿。”车子明赶紧去翻冰箱,“奶奶等我,跟你一起擀皮。”

  “放什么罗圈屁,你能擀个鬼,回头一煮都是碎的。”老太太推搡,“回屋写作业去,你爸呢?”

  “咳。”

  窦晟清了清嗓子。

  车子明顿了顿,“我爸进货去了,菜场暂停营业,得自己去z村,然后出城高速封了,去走小路,路上车坏了,现在在等保险公司去修车,保险公司也得走小路,反正等车修好再重新上路,再回来就要三天。”

  另外三人差点没绷住乐出声,只有谢澜和老太太一起懵。

  谢澜甚至怀疑自己做了段中文听测试。

  过了好半天,老太太比谢澜先绕明了,点头道:“行啊,那你这几天都吃奶奶做的饭,可不许吃外卖。”

  “好。”车子明使劲点头。

  几个人长松一口气,戴佑招了招手,无关人士都厨房里退了出来。

  谢澜跟窦晟走到院里拽了两个小板凳坐,谢澜伸开腿,对着水泥砖放空。

  实很紧张,还得用中文临阵撒谎,刚才舌头都结。

  “别紧张,这个病就是这样。”窦晟忽然在一旁低声道:“老年痴呆患者,每次睡醒尤容易糊涂,但好好哄哄多半能哄好。实老太太的病不算是很严重的,我来十回,差不多能有个六七回她都很清醒,有时候还能跟我唠唠新闻呢。主要今天车子明说错句话,我也才反应过来,不该说是爸住院,住院是个负面的心理暗示,老太太一紧张就更糊涂了。”

  声音很低,絮絮说着这些,像在给谢澜解释,也像在安慰。

  谢澜实没完全听懂,脑子空时听水平直线下降,隔好一会才胡乱点点头。

  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揪心是有的,但也觉得有点温。老太太思维拐弯快,一会错一会对,错的时候能指着于扉让车子明喊爷爷,对的时候又时时刻刻惦记着车子明爱吃虾仁,数学好语文差,快高考了要少游戏。

  就像谢澜的妈妈,病重时还惦记着伦敦春天风大,要来医院时千万系条围巾,穿高领的毛衣。

  “有些人真是自带疗愈功能。”窦晟忽然说。

  谢澜一愣,“疗愈是什么?”

  窦晟说,“就是能让人不好的绪里走出来。人吧,总会有陷入黑暗的时候,就需要有一束光,能把们领出来,领出来就好了。”

  谢澜听得好像有点明,又有点晕。

  不太擅长分析比喻句,尤窦晟这段话就像故意绕着什么似的,说得不清不楚。

  细品了一会才抓住关键,“那你呢,你前陷入过黑暗吗?”

  昏沉的夜色下,窦晟回头着的眼睛。

  “有过。”低声说。

  谢澜犹豫,“那你……”

  “但我是幸运的人。我遇到过光,自己也争气,慢慢走出来了。”

  “噢。”

  谢澜松了口气,想到戴佑和车子明们提过很多次,窦晟成绩一落千丈又触底反弹类的。实心里好奇,但不想问,只是觉得也许有一天窦晟会主动跟说说,毕竟们现在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了。

  也不一定,窦晟朋友多,不道会不会把很好的朋友。

  但是把窦晟好朋友的。

  谢澜叹了口气,喃喃念道:“光……”

  “怎么了?”窦晟着。

  谢澜想了想说,“我好像没遇到过。”

  “没有过么。”窦晟轻轻翘起唇角,“也正常吧。你背过《题西林壁》吗?”

  谢澜一愣,“什么壁?”

  “题西林壁。”窦晟收回视线,着院外的水泥砖,用极低的气声说,“也许你本身就是一道光。”

  “什么?”

  声音太小了,谢澜听不清,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我很不容易,你是不是又故意欺负人?”

  “听不清就算了。”

  窦晟笑笑,起身又在头上揉了一把。

  谢澜皱眉躲开,瞪着。

  “我就是说,劝你赶紧学学《题西林壁》,小学生都会背。”

  窦晟说着起身往屋里走,淡淡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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