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初端_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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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初端

  晚上,薛家的家宴上,薛镇扬很高兴,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他头一回喝的酩酊大醉,拉着宋弈道:“九歌,不瞒你说,两年前我一心想保住夏阁老,不求别的,只求能在他致仕前,我谋得一凤阳巡抚的位置,离京城远远的,实实在在的做几年的官”他吐了口气,又捧了杯子,盯着宋弈道,“可我没有想到,短短两年时间,我竟然连升了两级。”

  宋弈笑眯眯的扶着薛镇扬:“这是您这么多年的辛苦积累,应该得的”

  “不,不。”薛镇扬又喝了满杯,摆着手道,“我今天在从西苑回来的路上,仔细回想了这两年的事情,自保住夏阁老的首辅之位,祭台出事我遭了牢狱之灾到今日的大闹西苑这一切,和我辛苦没有关系,都是一个人的功劳”

  宋弈扬眉,薛镇扬已经哈哈笑道:“都是因为幼清啊,要不是今天的事情,我还没有细想过,如今想一想可真是如此,我每一次调任升迁都是因为幼清那丫头那丫头就是我的福音。”

  宋弈没有想到,当初夏阁老抛了一贯的坚持,竟拿银两支持圣上修建祭台的法子也是出自幼清,那个小丫头,可真是什么事儿都敢想

  “这事儿我从未和子修说过,今日我一定要写信告诉子修,他生了一个聪明的女儿,他一定会高兴骄傲的。”薛镇扬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方氏忙过来扶着他,笑着道,“老爷,您罪了,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薛镇扬也知道自己醉了,说了这么多话也够了,再说下去恐怕就会失态,他点着头由方氏扶着跌跌撞撞的回了智袖院。

  “妾身打水给您擦洗。”方氏心头很高兴,本以为薛镇扬的仕途已经倒头了,却没有想到峰回路转他又上了一阶,要知道,寻常这一阶想要上去有多难,还不知道要熬上多少年,可薛镇扬短短两年自五品升至三品,在满朝都是凤毛麟角的。

  “明莲。”薛镇扬醉眼朦胧的拉着方氏的手,拍了拍床沿,“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薛镇扬很少会主动说有什么话和她说,她很高兴的在床边坐下来,望着薛镇扬:“老爷要和妾身说什么,您尽管说,妾身听着呢。”

  “明莲,我记得你有一回你我吵架,你问我当初娶你,是不是因为子修的面子,还问我后悔不后悔。”薛镇扬望着方氏,方氏心头一怔,不敢说话,薛镇扬就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

  “老爷。”方氏拿帕子擦着眼角,又哭又笑着道,“都这么把年纪了,您说这些做什么。”心里却像是涂了蜜似的甜蜜不已。

  薛镇扬摇着头,道:“我今儿是真的高兴,你让我把话说完,等明儿酒醒了,你再想听,我也不会说了。”

  方氏望着薛镇扬不再说话。

  “对子修,我心里有愧,当年他连着出事,我却没有能帮到他,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薛镇扬懊恼的道,“我甚至逃避的想着,若我能自保住,将她女儿养大成人,也是对他的一种帮助,可是不管我怎么想,我心里对子修,对你的愧疚从来没有减少,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熬了这么多年还不过是区区五品,莫说救子修,便是在圣上面前提一提舞弊案的胆色都没有明莲,我对不起你”

  方氏没有想到薛镇扬会和她说这件事,她摇着头打断薛镇扬的话:“老爷,您别说了。舞弊案的事那么多人都没有办法,您当时若一味救兄长,只会将您自己也连累进去,您不参与是对的,我没有怪过您,兄长更没有怪过您。”她说着一顿,又道,“至于福建倭寇作乱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来不及反应,兄长就已经被押去延绥,上面有人压着谁敢去触这个霉头老爷,您为我们方家做的已经够多了,您不但不欠我们的,我们还要感谢您,自心底里感谢您。”

  薛镇扬叹了口气,笑望着方氏,道:“以前我也曾这么想过,我不欠你们方家的,可是现在却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他抱了方氏在怀里,笑着道,“正如我方才和九歌所言,没有幼清那丫头,我很可能现在已经外放甚至致仕了。”

  薛镇扬能看重幼清,方氏当然非常高兴,她笑着道:“幼清再有本事,可她毕竟是姑娘家,若非老爷您不忌世俗的相信她,她又怎么会有这样那样的机会呢,所以说,老爷不必谢幼清那丫头,您官位升了,她也高兴不是吗。”

  薛镇扬哈哈笑了起来,笑声肆意畅快。

  外头花厅里,薛思琪拿胳膊肘拐了拐幼清,笑着道:“听到了没有,如今您在家里可比所有人的地位都要高,往后若是父亲再训斥我,你可得替我挡着。”

  “你好好的不闹腾,姑父怎么会无端端的训斥你,再说了,你都是要说亲事的人了,姑父就更加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你了。”幼清说着,隔着屏风指了指外头,道,“你看到廖大人了没有”

  薛思琪脸一红,皱眉道:“看到了,怎么了”她今天丢脸丢大了,当着廖杰的面她抱着豪哥再把尿,这哪是一个待嫁的闺阁小姐做的事情,实在太没有形象了。

  幼清失笑,低声在薛思琪耳边道:“没怎么,就是觉得廖大人不错而已。”

  “你什么意思,拿我寻开心呢。”薛思琪不依,挠着幼清痒痒,幼清躲在薛思琴身边,喊着道,“大姐,二姐欺负我。”

  谁知道,不等薛思琴说话,对面的薛老太太咳嗽了一声,呵斥道:“琪儿,你不知道你表妹身体不好,也没个顾忌,像个什么样子”她声音一落,桌子上坐着的人都停了下来,赵芫夹着菜塞在嘴巴里瞪大了眼睛,薛思琪歪在幼清身上望着薛老太太

  像是不认识薛老太太一样,望着她

  连幼清自己都愣了愣,这还是薛老太太头一回说出这种仿佛是护着她的话她可是还记得把薛镇弘送去衙门那天,薛老太太说的话多难听。

  “看着我作甚。”薛老太太皱眉,望着幼清吩咐道,“你也是的,都成亲了也没个样子,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说我们薛家教女无方”她这话虽看着是训斥,但是语气却是少有的温和重点是,她说薛家教女无方,她可是从来没有把幼清当做薛家的人看待的。

  “哦。”幼清站了起来,朝薛老太太回道,“我知道了”朝薛思琪瞪了一眼。

  薛思琪捂着嘴呵呵的笑了起来,直朝对面的赵芫挤眼睛,薛思琴也非常的高兴,虽然薛老太太喜欢不喜欢幼清,承认不承认幼清,对于她们来说并没有多么的重要,可是现在看到她幼清的态度大改观,还是忍不住心里高兴。

  “扶我回去吧,我也乏了。”薛老太太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来,凝眉望着几个小辈,“别太闹腾,叫人看笑话”她说完,薛思琴几个人都站起来应是,薛老太太又对薛思画道,“你也和姐姐们说说话吧,难得一次,晚点歇着也无妨”

  薛思画垂着头应是。

  薛老太太由陶妈妈扶着出了花厅。

  “你听到了没有。”等薛老太太一走,薛思琪就忍不住压着声音道,“祖母还从来没有这样和幼清说过话呢。更何况,因为三叔的事情,她前段时间还生幼清的气,现在是非但不生气,还护着她,真是太神奇了。”

  “心里知道就成了,你少说两句。”薛思琴轻声喝斥,抢了薛思琪的杯子,“你还敢喝酒,胆子越发大了。”

  薛思琪望着薛思琴手里的杯子呵呵的笑。

  “他们恐怕还有一会儿才散呢。”赵芫指了指外头,笑着道,“要不要去我那边坐会儿,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话了。”

  大家都去看薛思琴,薛思琴失笑道:“看我做什么,去就去吧。”说着,她和陆妈妈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大家一起往赵芫的院子里去。

  幼清让绿珠去和宋弈打了个招呼,便从后门出了花厅,薛思画垂着头和幼清并肩走着,带着艳羡的语气,道:“方表姐,您可真是聪明,我要是能有您的一半就好了。”

  “别信谣言,我没那么聪明,不过误打误撞罢了。再说,事情也不是我办成的,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幼清笑看着薛思画,“你也很聪明啊,诗词歌赋上,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一半,你不知道我们多佩服你呢。”

  “我有什么好佩服的。”薛思画有些失落的道,“我如行尸走肉似的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

  幼清心头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着道:“总会越来越好的,再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大刀阔斧惊天动地,还是细水长流温馨舒适,每个人想要的不同,定义也有所不同,我觉得你不用羡慕别人,你已经很好很出色。若是回到前朝女子也考古文诗词,你绝对是京中才女中首屈一指的。”

  “怎么我的事被您一说就仿佛不一样了似的。”薛思画脸上明亮了几分,真挚的道,“我整日埋在书里,别人只会取笑我,只有你说这些有用,谢谢你”

  幼清朝她笑笑。

  “方表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薛思画欲言又止,咬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才开了这个口似的,幼清点了点头道,“你说,我听着呢。”她话音刚落,薛思琪忽然蹬蹬跑了过来,道,“你来,大嫂有话和你说。”又对着薛思画道,“三妹,你有什么话一会儿再和幼清讲。”就拖着幼清要走。

  幼清无奈的看着薛思画,薛思画点着头,和幼清道:“你去吧,我我其实也没什么事,改天再说也无妨”

  幼清见她没有不高兴,就点了点头由薛思琪拉走了。

  薛思画要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直到最后都没有再开口重提。

  “大嫂怎么了。”幼清被拉着去赵芫那边,赵芫的脸在灯笼的光线下被映的红彤彤的,她垂着头低声道,“我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四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

  幼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高兴的拉着赵芫道:“你说的是真的”她语无伦次,“那请大夫来看看啊,若是确诊有了,你也能仔细小心一些,多歇着才是。”

  “嘘。”赵芫头一回感受难以启齿的感觉,“等过两天再说,现在大张旗鼓的请大夫来,若是不是呢,岂不是要让大家失望了。”

  薛思琪就看着幼清,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你要不然把宋大人请来瞧瞧如果不是我们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如果确诊了,再告诉爹娘和祖母不就成了,你觉得行不行。”

  幼清干干的笑笑,让宋弈来给赵芫号脉,她还真不确定宋弈肯不肯:“那我让采芩去将宋大人请来,问问他成不成。”

  “那你赶紧让采芩过去。”薛思琪催着道,“要是他不同意,明儿你再请封神医来不就成了。”

  幼清也很想知道,可又怕这事儿让宋弈为难,他毕竟不是郎中,而且,瞧他平日并不喜欢以郎中的身份替人诊治:“我知道了。”便和采芩低声吩咐道,“你把事情和老爷解释一遍,要是老爷犹豫,你就说再去请别的郎中来,让他接着在那边喝酒。”

  采芩应是而去。

  幼清则跟着大家一起去了赵芫的院子,在暖阁里各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薛思琴就和赵芫聊她怀豪哥前的情景,赵芫认真听着,惹得薛思琪道:“大姐,您要和大嫂说这事儿也好歹等我们三个人不在的时候说吧,现在说这话我们多尴尬。”

  “有什么可尴尬的。”薛思琴失笑道,“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早晚都是要经历的,知道了又不是坏事。只要不像你似的,嘴上没个谱的到处嚷嚷就成。”

  薛思琪哼了一声,嘻嘻笑了起来,歪在炕上抱着迎枕,捡了各式各样的零嘴像只老鼠似的吃个不停。

  “宋姑爷来了。”说着话,外头就听到小丫头喊了一声,几个人哎呀一声各自下炕穿鞋,整理衣襟,幼清迎了出去,在门口看到笑盈盈的宋弈,她不好意思的道,“没扰着你们说话吧,你过来大哥他们看到了吗”

  “没有。”宋弈穿着一件石灰色的细布长衫,长身玉立在抚廊下,微红的灯光映的他面若皎月,眸如朗星,幼清望着他会心的笑了起来,拉着他道,“大嫂他们在里面,你随我来。”

  宋弈由幼清拉着进了暖阁,薛思琴和赵芫几个人皆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见宋弈进来各自相互行了礼,幼清道:“大嫂有些不舒服,又不想让家里的人担心,正好你在,就想请你帮帮忙。”

  “那个”赵芫觉得让宋弈替他诊脉,有些贬低了他,不好意思的道,“若是你忙着其实也没有关系,等过几日我再请郎中来就成了。”

  宋弈看了看幼清,爽朗的笑着道:“大嫂既是不舒服,便就不能拖延,我且看看,无病无症才能放心。”说着请赵芫坐下,赵芫有些不好意思的落座,将手架在茶几上,宋弈便搭了手指,屏心静气的给赵芫号脉。

  薛思琴和薛思琪以及薛思画都忍不住围了过来,大家都盯着两个人看,等着宋弈的结果。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宋弈收了手,薛思琪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宋弈没说话,朝着幼清笑了笑,幼清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高兴不已朝着大家打眼色,几个人都不好意思在宋弈面前太失态,压着兴奋,宋弈见她们这样便起身道:“他们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幼清高兴的送宋弈出去,两个人方一出门房里就听到薛思琪又蹦又跳高兴的欢呼声,宋弈失笑望着幼清道,“要不要把季行喊回来”

  幼清也想看到薛霭知道赵芫怀孕时是什么表情,她笑着点头道:“好”又道,“大嫂不好意思请大夫,所以才”她想和宋弈解释一下,宋弈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道,“和我客气什么,更何况,我也很高兴听到这样的消息”

  幼清一愣,笑着点了点头。

  等她进去时,赵芫已经被按在炕上躺着了,薛思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的走:“不行,我要去告诉父亲还有娘,娘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这么晚了。”赵芫犹豫的道,“明天再说吧。”

  薛思琪摆着手:“今儿家里大喜,若是再加上你这件事就是双喜临门,我一定要去说。”她说着就提着裙子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算了,是喜事,你让她去说吧。”薛思琴笑着道,“看月份还浅的很,你一定要多休息,免得亏了身子。”

  赵芫小心翼翼的摸着肚子,点着头。

  幼清在一边陪着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前世直到她死都没有听到薛霭有子嗣的消息,这一世事情的转变实在太令她激动和欣喜了

  薛霭风似的掀了帘子进来,一进门就紧张的望着赵芫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赵芫嗔怪的瞪了幼清一眼,就知道一定是宋弈回去将薛霭喊回来的,“你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薛霭松了口气,确定似的道:“真的没事”赵芫点点头,这边幼清就掩着笑和薛霭戏谑的道,“大哥,我们要有侄儿了。”

  “什么”薛霭一愣,转头看向幼清,“你说什么”

  幼清朝薛思琴挑眉笑着,接着道:“对哦,也不知道是侄儿还是侄女,不过没有关系,我们都喜欢的”

  “幼清”赵芫知道幼清想打趣薛霭,可又拦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薛霭这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赵芫,问道,“你你”你了好几次,却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是”薛思琴点着头道,“大嫂怀孕了,方才我们请宋大人来诊脉的,他确定无疑”

  “有孕了”薛霭愣了许久,才望着赵芫失魂落魄的点点头:“哦知知道了。”话落,木楞愣的朝椅子走过去,弯腰坐下去,却没有想到没挨着椅子,他屁股落了空打了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那样子又滑稽又可爱,不但幼清,便是薛思琴都没有见过。

  实在不像一贯沉稳的薛霭。

  薛霭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站着。

  赵芫腾的一下坐起来:“夫君,你没事吧。”她急着要下来,薛霭三两步走过去,“我没事,你躺着吧。”

  赵芫也红了脸。

  “我们走吧。”薛思琴拉着笑的不行幼清,“让大哥和大嫂说说话。”话落,拉着幼清和薛思画出来。

  幼清觉得太有趣了,一出门便笑了起来。

  晚上回去,她将薛霭的反应告诉宋弈,连宋弈都很意外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起来摆好了早饭,等宋弈梳洗完出来时,她已经笑盈盈的在桌边等着了,宋弈轻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会儿我还想回去一趟。”幼清笑着道,“我请周妈妈收拾了好些给大嫂的东西,有几匹细软的布做孩子的里衣最舒服不过了,我早早送去,大嫂也能叫人裁剪了做出来”

  宋弈见她高兴,心情也随着她愉悦了几分,他颔首道:“让江泰和周芳跟着你。”

  幼清笑着点头。

  等宋弈放了碗筷,她送他出门,宋弈回头望着她,依旧忍不住叮嘱道:“除了回井儿胡同,别的地方暂时别去,若你实在想出去走走,等我休沐了我再陪你好不好。”

  “知道了。”幼清指了指停在门口的轿子,“快走吧,免得时间不够路上太赶了。”

  宋弈捏了捏她的鼻子,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啄了一下,扬眉笑道:“我走了。”便上了官轿出了门,幼清笑着回房,和周长贵家的在房里窸窸窣窣的正理衣裳,便带着人又去了井儿胡同。

  赵芫被迫躺在床上,方氏和赵夫人两个人坐在床前的杌子上,已经商量到请哪个稳婆好,满月酒用哪家的喜饼,百日宴用哪家的攒盒,赵芫满脸无奈的听着她们说话,幼清和薛思琪不动声色的跑了出去。

  “娘和赵夫人可真是厉害,大嫂才怀身孕,她们就已经想到百日宴了,若是听她们再聊下去,恐怕连请哪个夫子启蒙,将来定哪家的姑娘都得商量妥当了。”她拉着幼清,“反正你也不急着回去,去我房里坐会儿吧。”说着,就拉着去了智袖院前头的罩院里。

  “我和你说过没有。”薛思琪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幼清笑眯眯的道,“孙继慎定亲了。”

  幼清就想到了郭大奶奶,好奇的问道:“是吗,定的谁家的姑娘”薛思琪回道,“好像是他伯母娘家的侄女吧,定的是明年的日子”

  “那你呢,你伤心了”幼清望着薛思琪,薛思琪闻言摆手道,“我有什么伤心的,我是替那个姑娘不值,嫁给这样的人,往后日子肯定过的乱七八糟的。”话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可见她是真的放下了。

  幼清想到了廖杰,廖杰毕竟年纪大一些,和孙继慎这样的毛头小子比起来,似乎更为冷静一些,就如昨天他看到薛思琪似的,也没有多少的反应不过他若真有反应,她们又该觉得他轻浮了,幼清想想失笑,薛思琪瞧着她样子奇怪,问道:“你想什么呢,一个人傻笑”

  幼清掩面而笑:“过几天你就知道我笑什么了。”她话落,绿珠走了进来,笑着道,“太太,周妈妈来了,说是有事找您。”

  “请她进来。”幼清皱了皱眉,她才出来小半天,周长贵家的就追了过来,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

  周长贵家的进了门,见着幼清和薛思琪行了礼,她回道:“太太,严府的大奶奶来了,您不在家,她也不走,奴婢不敢赶人,您看要不要回去看看。”

  严大奶奶来了她来做什么,幼清蹙眉站了起来,和薛思琪道:“我先回去,姑母和赵夫人那边你替我说一声,我就不过去打招呼了。”

  “严大奶奶就是昨天那个给你使绊子的吧”薛思琪腾的一下站起来,“走,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今儿还敢登你的门。”

  幼清按着她坐下:“她今天来不会是来找麻烦的,你放心好了。再说,她和别人不同,你若是过去和她吵了,明儿大家可都知道了薛家有位二小姐那是泼辣跋扈的,你往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薛思琪一愣,幼清笑着道:“放心吧,家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着,便带着几个丫头出了薛府回了三井坊。

  一进门,蔡妈妈就迎了过来,指了指宴席室里头轻声和幼清道:“太太,那位严大奶奶正在里头坐着呢,奴婢上了茶她也没喝您看,要是您不想见,奴婢想个法子把人轰走”

  幼清摆摆手,进了宴席室,果然就看到严大奶奶端坐在宴席室的罗汉床床上,上身穿着一件正红色对襟立领广袖,下面是条柳绿的裙子,梳着牡丹髻,髻话,路大勇回道:“小人见到了江淮了,他说老爷正在西苑。严阁老昨晚提出要圣上南巡,说圣上登基多年,操持政事为国为民实在辛苦。应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解疲劳”

  “那圣上呢,答应了”幼清问完,路大勇回道,“圣上没有立刻答应,只说劳民伤财,有这个钱他还不如多练几副丹药强身健体,才是根本”话说这一顿,又道,“不过,江淮说圣上到底还是有些心动的。”

  这就是严安为了哄圣上高兴出的主意啊,幼清冷笑了声,又道:“那没有传出去,今儿严大奶奶登门道歉的事情”

  “传了,外头的人这会儿都知道严大奶奶登门道歉了,还说您原谅她了,亲自送她出门的呢。”路大勇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严府的实在是厚颜无耻,“要不要出去辟谣,若不然他们也太得意了。”

  “不用了。”幼清摇头道,“外人怎么看待并不重要的,重要的还是圣上对严安的态度,他若是相信了我们去辟谣只会显得我们小家子气”

  路大勇想想也对,没有再说。

  西苑中,圣上指着严安道:“朕一向信任你,交给你办的事,朕从来不会多疑多问。所以,你就当朕好糊弄是不是,当朕不知道是不是”

  “圣上英明,老臣从来没有瞒骗过您任何事,老臣对圣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哪”严安心头震撼不已,以往圣上常有责备他的时候,比这还难堪的情形他也经历过,但多数都是他替圣上背黑锅,骂一骂也就过去,可是这一次他感觉却是不同,圣上是真的生气了。

  “那你老实告诉朕,太仓县令来的那封弹劾宋九歌的奏疏,是不是你子虚乌有捏造的”他时候想了想,觉得这事儿确实蹊跷,“还有陶然之的扶乩朕就说宋弈无权无势的,无端端的还能算出他能惑乱朝纲,真是无稽之谈朕还觉得纳闷,昨儿事情都和宋九歌有关,连着她太太去郭府也被你彭氏揪着了,你说,这些事儿是不是都和你有关。”

  严安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宋弈肯定和圣上说了什么,他皱眉回道:“此事老臣并不知情,只是将奏疏送进来而已,至于陶真人的事,老臣就更加不知道了。宋太太那边,一早上彭氏就上门给宋太太赔礼去了,宋太太也原谅她了,这都是误会啊。”

  圣上冷哼一声,道:“这事儿朕给你记上,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要以为朕每次都能纵容包庇你,你给我好自为之”他说着站起来,冷声道,“陶然之的账,朕会亲自和他算”他说完,便拂袖出了门。

  这边,陶然之在常公公口中听到了圣上训斥严安的话,心里惶惶不安,圣上不杀严安那是在意料之中,而不代表不会杀他,那扶乩的事情,根本就是严安吩咐他的做的,到最后却成了他一个人顶罪。

  陶然之愤怒不已,可又没有胆子真去做什么,他深知他在这西苑能落脚,除了严安没有人能保护他。

  “真人”陶然之的常随给他添茶,小心翼翼的道,“严阁老是次辅,又是宠臣,他有法子哄得圣上听之任之不动杀念,徒弟觉得您也不差,这么多年圣上在丹药上多依赖您,既如此,您也有法子哄得圣上对您听之任之不动杀念啊。”

  陶然之听着心头一动,颔首道:“你小子总算说了句人话。”便迫不及待的去了丹房,刚到门口就与张茂省对面撞上,陶然之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闲着无事,出来走动走动。”张茂省挑眉望着陶然之,“陶真人可真是敬业,这么晚了还要炼丹”

  陶然之冷哼一声,啪的一声关了丹房的门。

  第二日一早,幼清刚起身江淮就赶了回来,幼清见到他奇怪的道:“怎么一早回来了,是老爷的换洗衣裳不够吗”

  “不是。”江淮回道,“圣上今早吃了陶然之的丹药呕了一口血,现在正人事不知昏迷着,老爷让属下回来和夫人说一声,这两日他约莫是回不来,让您先去薛府住几日,等他从西苑出来再去接您回来。”

  圣上呕血了幼清心惊,点着头道:“你告诉老爷不用担心我,让他安心在西苑就成。”又道,“我再收拾几件衣服你给老爷送去”

  江淮应是,拿着衣服匆匆去了西苑。

  ------题外话------

  今天不知道说啥,决定去睡一觉,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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