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小试_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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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小试

      罪其一,任用匪人;鲁直在修建虹县段堤坝之时,曾将堤坝转包给漕帮的二当家,此后,虹县段堤坝修建,石料,木材,砂砾等材料全部都有漕帮全权负责,此项证据,有虹县县令岑志平为证,在他家中还有当时鲁直亲笔写给他的手书一封

      罪其二,阻抑言路;鲁直在任凤阳巡抚一职时,曾有多处官员针对于凤阳境内的民生建设上疏表议,皇陵溃堤后也有众人多官员上奏疏陈情,可无一例外所有的奏疏皆被鲁直阻拦,此一罪有泗州知府作证

      其罪三,贪污贿赂;堤坝修建期间,鲁直曾收取漕帮白银数十万两,凤阳连续两届乡试,鲁直曾公然欠点三甲,收取贿赂此事由泗州同知陈,金二位大人作证

      其罪四

      如此罪责共十二条,大理寺的监牢中,鲁直气的将严安誊出来的奏疏撕扯的粉碎,他三十几岁高中,为官几十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竟然还是一群人指证他

      他望着送奏疏来的人,问道:“洪先生”此人是严安府中的幕僚,“老大人如何说,这些罪名都是欲加之词,下官是清清白白的啊”

      “此事老大人心中有数,他让我将此奏疏誊来给你,为的是给你提个醒,免得到时候被人陷害了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洪先生说完,顿了顿又道,“你好生歇着吧,老大人的意思,估摸着要将你提早送去辽东,把这事儿结了”

      鲁直点着头,只要他人走了,那些人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吧。

      “好,好”鲁直回道,“还有一事,此奏疏没有进西苑吧圣上可曾知晓,大理寺不会再翻案重审吧”

      洪先生安抚的道:“在下来的时候,老大人已经去西苑了,此奏疏断不会进入西苑入得龙案”圣上鲜少亲自看奏疏,大部分朝事都是内阁处理好送入宫中,再由秉笔太监批红送入西苑,最后到底圣上看不看那全凭运气了

      鲁直朝洪先生行了大礼:“先生劳苦,改日等鲁某东山再起,定当厚报大恩。”

      洪先生道:“不敢,不敢”临去前又提醒了一句,“那五个人,你留心一点。”大步而去。

      鲁直握着手里的废纸,紧紧攥着愤恨不已

      严安从无逸殿出来,在路上碰见了秉笔太监张澜,张澜生的清瘦皮肤略黑,鼻梁端直眉头间有道深深的川字纹,走路时垂着头但步履极快,所以严安一眼便认出他来,笑道:“张公公这是要去万寿宫”

      “严阁老”张澜抱拳笑道,“杂家正是要去万寿宫,您这是从无逸殿出来杂家记得今儿不是您当值西苑吧”西苑中早年建了无逸殿,原是圣上为让后人知稼轩艰难而建的,里面有农田菜园和农家的屋舍,名唤无逸殿。

      “壬寅之乱”后圣上搬到西苑的仁寿宫居住,又因圣上笃信道教,所以需要大量的青词,如此在西苑之中便要长期有擅青词的官员值宿,无逸殿就变成了值宿之处,包括几位近臣和内阁的阁老们也轮班在西苑值宿,再后来因为严阁老值宿的房间是西厢房,冬冷夏热环境不好,圣上就特意为他在无逸殿东面重建了个宫殿,虽仍在无逸殿的范畴内,但比起无逸殿来东面这一片就要奢华许多。

      张澜特意问严安是不是从无逸殿出来,典故便是在此,倒有些讥讽之意

      严安仿佛没有察觉似的,笑着道:“老夫一年中有三百日住在那边,是不是当值又何妨。”又道,“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就算是回家了,也睡不着,反而在无逸殿睡的更熟一些”

      张澜哈哈一笑,道:“阁老为国操劳,真乃大周百姓之福啊”话落,他甩了拂尘,“杂家还有要事回禀圣上,阁老可要同行”

      “您先请”严安负手目送张澜而去,随后他跺着步子慢条斯理的进了万寿宫,这里原名为仁寿宫,自从陶然之进西苑圣上开始炼丹后,仁寿宫就变成万寿宫了,严安进了前殿,有小内侍殷勤的迎上来,恭敬的道,“老大人来了,圣上方才还问起您呢。”

      “哦”严安顿了步子,问道,“圣上现在何处”

      小内侍笑眯眯的答道:“正由蔡五爷,张真人陪同着与宋司正对弈呢,这已经是第二局了,圣上已是胜了一局,若再赢一局宋司正可就输了。他这回拿青词作赌呢,若是输了回去就要帮着圣上写一份千字的青词供奉上仙”

      宋九歌写清辞严安眉头一皱,问道:“我记得宋大人不擅于此吧,为何今日以此做赌”宋九歌以前从未写过,在西苑也至多陪圣上下下棋说说话而已。

      小内侍凑趣的道:“那倒是,这大周朝青词攥写若有人敢论第一,非老大人您莫属,宋司正大约是想着博圣上一乐吧,您不凡去瞧瞧,这会儿约莫已经分出胜负了。”

      “嗯”严安漫步穿过金碧辉煌的前殿到了后殿,果然就看到院中伺立了好些人,蔡彰,张茂省,陶然之以及张澜等人都在侧,而圣上正与宋九歌全神贯注的望着面前的棋局,他故意放重了步子,引得观棋的人都纷纷朝他看来,一个个躬身行礼,严安摆了手上前向圣上行礼,圣上兴致很好的招手道,“怀中,你来的正好,这盘棋我可险的很,你来瞧瞧”

      严安应是上前,看了眼垂目正落棋的宋弈,见他面色平静一副全力以赴的样子,他视线一转就去研究棋局,看了一刻便指着其中一点和圣上道:“前有虎狼,后追兵,圣上想突出重围,恐怕只有此路可通了。”

      “朕也是如此想的。”圣上抚掌道,“就怕九歌还有后手”说完,犹豫的到底要不要落棋,严安就道,“宋司正开拓僵野,若是改为防守,这局他必输无疑,圣上大可放心落棋”他说的笃定并非是相信宋弈没有后手,而是知道宋弈不敢再有后手。

      “好”圣上听着觉得有道理,手中的棋便落在严安所指之处,随即他抬头看着宋弈,就笑道,“此局你若输了,可不许再偷懒耍赖,朕不见上等货色,绝不轻饶了你。”

      “宋大人好险”蔡彰哈哈一笑,大有看热闹的架势,起哄道,“您这素来不擅青词的人,这会可是栽在神仙手中了。”他的话一落,张茂省颔首道,“圣上的棋艺就是那神仙也不敢相比的,那年我在梦中与天上老君对弈,还胜了他一局半,可见神仙的棋艺远不如圣上”

      圣上哈哈大笑,指着张茂省和陶然之道:“陶真人你可不如张真人,他还在梦中和太上老君对弈,改日你也做一个梦试试,再邀朕进你的梦里与老君对弈一番,验证一下到底是真龙天子的棋艺更高一筹,还是老君的厉害”

      陶然之冷冷的觑了张茂省一眼,尴尬的笑道:“圣上棋艺天下无人能及,老君定当不是您的对手。”

      圣上越发的高兴,就和严安道:“朕倒是忘了问了,怀中来此是为何事”

      “倒没有要事,内阁的奏章已处理完毕,微臣惦念圣上便又不知不觉回了西苑”他说着弓腰立在圣上跟前,亲自提壶续茶,“这日头出来了,您要不要移去殿中”

      圣上摆手,回道:“难得今日兴致好,得了一个张茂省,还能将宋司正一军,朕就是晒着点也高兴。”

      众人附和着哈哈大笑

      “咦”圣上见宋弈还未落棋,就奇怪的道,“你这棋何时才能落,朕可从未见你如此犹豫”

      严安就笑着道:“可见宋司正是怕了那青词,才会心事重重犹豫不决”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老大人说的是。”就见宋弈面不改色,朝圣上抱拳道,“这一局微臣只怕又输了”他一副惭愧的样子,“微臣现在就去写”

      圣上一愣,更加的愉悦起来,拉着严安道:“怀中果然是朕的福将,你一来朕就定了胜负”话落,又和宋弈道,“不着急写,朕还有事和你说,等说完你再去写也不迟。”

      宋弈起身应是,圣上就率先起了身,张澜立刻上前扶了他,圣上一愣好似才看到张澜,问道:“今儿可真是热闹,你这么也有空来”

      “奴婢和严阁老一样,这半日不见圣颜,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张澜笑容满面,“这会儿心里踏实了,奴婢再待会儿偷个懒就回去接着办事儿。”他原是有事要奏,可这里这么多人,圣上是不可能把人都遣走的,他还不如就此收住,再另找机会。

      圣上大悦,笑道:“好,好,那朕就成全你,今儿就待在这里陪着朕。”说着进了内殿在龙案后坐了下来,摆手道,“你们也坐吧”

      众人按官位落座。

      宋弈端了茶浅浅的喝了一口,视线在严安面上一转。

      “近些日子朕与陶真人反省了一番,几次炼丹未有大成,只怕和鼎炉的不当有着必然关系,恰好九歌也令朕如醍醐灌此提议大为有趣

      “赌什么。”圣上摆着手道,“朕看不如趁着这会儿大家兴致都好,一起随朕去丹房研究研究鼎炉吧,若鼎炉制成,朕的丹房也要重建,若不然就显的拥挤了些”他说着就起身往里面走,大家应着是就跟着圣上移去了后殿的丹房。

      “老大人”方才在前殿服侍的小内侍跑了过来,偷偷扯了扯严安的袖袍和他道,“夏阁老来了”

      老匹夫,定然是为奏疏而来,严安冷哼一声,道:“就说圣上正忙着,让他候着”话落,拂袖进了丹房

      小内侍就满脸的为难,严阁老不能得罪,夏阁老也不能得罪啊,他哪里有胆子去让夏阁老在外头等着,他转身要走正看见宋司正从里头出来,他顿时笑着道:“宋大人这是要回去了”

      “倒也不是。”他面色和煦语气柔和的道,“圣上要绘制鼎炉,我这青词怎么也绕不过去,我这拖着也不是办法,还是早日写出来的好”说着很客气的朝小内侍点了点头大步朝外走。

      西苑的内侍都很喜欢宋司正,他不但为人宽厚好说话,出手也大方的很,而且在圣上面前走动这么久,就连严阁老都被圣上训斥过几次,但宋司正却一次都没有,可见他为人处事的聪明周到。

      “宋司正留步”小内侍加快了步子跟了过去,宋弈停了步子,微微一笑,道,“邰公公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小内侍就压低了声音道,“夏阁老在外头候着呢,可圣上这会儿正忙着,肯定无心议事,您说奴婢该怎么办才好。”

      宋弈一怔,就诚恳的道:“夏阁老说的是正事,若是耽误了正事,你几个脑袋也保不住。”他说着微顿,又犹豫的道,“可这会儿圣上确实没有空。我看你不如请他去养心殿等着,一会儿圣上应该会去养心殿,就算不去你也可以适时的提醒一下。”

      小内侍眼睛一亮,拱手道:“多亏宋司正提醒,奴婢这就引夏阁老去养心殿喝茶”

      宋弈微笑着目送小内侍离开,他自己则去了偏殿有人奉上笔墨,他便露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坐在书案正正经经的奋笔疾书,直到过了午膳时间,圣上一行人才出来,左右不见宋弈,圣上问道:“宋司正人呢”

      “宋司正在养心殿候着呢,说是写好了又不敢进去打扰,就提前去养心殿候着圣驾了”邰公公满脸的笑容,等着圣上移驾养心殿,果然,圣上就笑着道,“那朕就去养心殿”话落,负手而去

      严安凝眉问邰公公:“夏堰何处”

      “奴婢不知。”邰公公不敢抬头,笑着道,“约莫是回去了”

      严安没说话,跟着圣上就去了养心殿,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宋弈正和夏堰一人一边的板坐着,也没有人说话,里头安静的落针可闻朝中谁都知道宋九歌脾气上来时就是个愣头青,谁的面子也不给的,所以,即便他和薛致远成了姻亲,但和夏堰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一见面脸就先冷三分

      他拧眉进去,圣上见到夏堰在也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让人去通禀一声”

      “圣上正忙着,老臣不敢打扰,等一等也无妨”夏堰恭恭敬敬的行礼,圣上就问道,“那你来是为何事”

      夏堰说着上前一步就要说话,严安当即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夏阁老手里拿的什么您不会是打算将那种乱七八糟的奏疏拿来给圣上看吧”话落一顿,看向张澜,“这奏疏张公公可过批过了”

      张澜还真没有,但是他却知道里头写的是什么,不由犹豫的没有吱声。

      “什么奏疏”圣上听的糊涂,望着严安,严安就笑着答道,“是凤阳押解进京的几位官员上的奏疏,为了给自己开脱罪名,又写了鲁直的十二道罪状,臣这里也有誊写的一份,圣上您要不要过目”他说着当着夏堰的面,就将誊出来的那份递给去张澜。

      张澜看了夏堰一眼接过在手里,又开了奏疏飞快的扫了一眼里头的内容,心头一震里面的内容明显被修改过来了,难怪严怀中要在夏阁老之前将奏疏给圣上过目。

      若是圣上看了这份修改过的,定然不会再去看夏阁老手中的那份,到时候这份奏疏也就失去它原本的意义了。

      张澜迟疑的将奏疏摆在了龙案上。

      夏堰不用想也知道夏阁老使的是什么伎俩,他气的不行,立刻上前一步道:“圣上,既有原本又何必看誊写的。”说着就将奏疏也递给了张澜

      圣上已经开始看严安的那份誊写的奏疏了。

      张澜总不能把圣上面前的硬撤下来吧,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就在这时,宋弈忽然咳嗽了一声了,张澜朝他看去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立刻就道:“宋大人的青词写好了”

      “是”宋弈有些羞于出手的样子,“难登大雅,张公公可别提了”

      张澜微微一笑,道:“不如您一起呈上来给圣上过目,这可是圣上对弈赢来的青词,意义不同呢”他的话令圣上来了兴致,顿时笑着道,“对,先看青词,青词可比奏疏有趣多了。”就将严安誊写的那份放在一边,接过宋弈递来的青词看了起来,越看眉梢挑的越高,继而哈哈笑了起来,对宋弈道,“九歌,原来你这么些年还和朕藏着一手,这辞藻华丽优美,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能示人,太谦虚了。”说着递给严安,“怀中,你也看看”

      严安眉头微拧,不悦的看了眼张澜,这才换了笑脸上去接了宋弈新出炉的青词,随意扫过一遍后他又忍不住细读了一遍,面上却是淡淡的道:“宋大人的文采确实不同凡响”

      圣上就指着他道:“你这可是不服气,若不然你也来一篇,朕也好久不见你的大作了。”

      “臣遵命”严安应是正要说话,圣上已经将宋弈写的青词交给陶然之,随后又拿起面前的奏疏接着往下看

      看的已经是夏阁老那一份。

      严安的视线宛若利箭一般射向张澜。

      张澜眼观鼻鼻观心的侍立在侧,根本就不看严安

      “十二条罪状,还桩桩都有证据”圣上凝眉望向夏堰,“朕记得鲁直的罪名已经定了吧”

      夏堰回道:“是定了秋后充军辽东”一顿又道,“圣上,按大律法,若定罪之案犯再添新罪,可重新立案详查,可罪上加罪”

      圣上没有说话,他好像记得鲁直是严安的学生,定了充军辽东已经作了惩罚,也达到了以儆效尤的效果,再立案重审实没必要,他合上了奏疏就朝严安看去,严安就辩驳道:“圣上英明,大理寺当初定罪时,这写奏疏弹劾的五人还做了堂供,签字画押有凭有据,当时可没有人说这十二条罪证,如今再提,依微臣看不过是些自保的小伎俩,实在不能入眼”

      “当初堂供不过是对祖陵被淹一事做的证词,如何能和如今的十二罪相提并论”夏堰冷笑道,“严阁老,你这袒护学生也做的太明目张胆了”

      严安不看夏堰,拱手和圣上道:“圣上,鲁直虽为微臣学生,但若他真有这名副其实的十二罪状,微臣第一个不会饶他,可若有人存心陷害,那微臣也定当要为这后生后辈挺身而出,他当年能喊我一声老师,我便要做尽这为师的责任”一副秉正的样子。

      “怀中的性子向来如此。”圣上望着夏阁老道,“既然鲁直都定罪了,罪责也不轻,这件事再立案不免又添了麻烦,我看就算了吧,那五个人让大理寺好好审审,依朕看也不是省油的灯”

      夏堰满腹怒火,可圣上护着严安他就是想再辩驳几句也没有用,反而让圣上厌恶了他,他只得气的紫了嘴唇拱手应是

      宋弈自始至终在一边听着未出声,当朝首辅和次辅吵架,他一个小小的司正实在是没有资格插话

      张澜叹气,让圣上看奏疏还好办点,可如让圣上点头还得另想办法啊。

      “此事到此为止。”圣上摆手道,“朕饿了,传膳吧。”又看着众人道,“今儿你们多留在这里用膳,也省的来回折腾”

      众人皆起身谢恩。

      “九歌”圣上高兴的道,“你随我来,方才你不在丹房里头,所以没瞧见图纸,朕现在带你去看看”他说着很高兴下了龙椅望外走,边走边道,“朕也正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弈应是,就单独随着圣上又去了丹房,陪着看过鼎炉的图纸,宋弈露出叹为观止的样子:“这鼎炉但凡成了,定然能成为传世之作,往后圣上成仙后,子孙后代亦能用此鼎炉炼丹皇朝盛世似乎已在微臣眼前”他一副很真诚的样子,面部红心不跳的说着奉承话

      “朕也是这么想的。”他高兴的道,“他们都说朕乱花钱,可朕有朕的考量,这钱可没有白花,朕敢肯定就算是十年,百年,千年之后,后人也会感念朕今日此举”

      宋弈赞同的点头应是:“不过,恕微臣多虑,这鼎炉十万两或许是够,但若改建丹房只怕有些捉肩见肘。”

      “朕刚才也想到了。”圣上笑道,“不过不用怕,朕会让户部乖乖把剩下的银子掏出来。”

      宋弈笑着应是,道:“微臣倒觉得,除了让户部拿钱外,圣上还有一个法子,不但能凑够这建造鼎炉的钱,还能让朝堂百官不敢反驳,更能令百姓交口称赞”

      圣上一愣,期待的看着宋弈:“哦竟有这等好事,你且说来给朕听听”宋弈的话点到了他心头的痒处。

      宋弈就恭敬的回道:“圣上不妨效仿先祖”

      先祖做的最有名的事情是什么,除了金戈铁马横扫千军开了大周朝外,那就是打击贪官的铁腕手段,也正是因为贪官打的多,连续十几年国库从来都没有空虚过

      “这不行吧。”圣上犹豫道,“这动静太大,更何况,如今朝堂内外无贪官污吏,你让朕打击谁去。”话落,他一顿,望向宋弈,道,“你不会让朕拿鲁直祭旗吧”他不是不舍得鲁直,而是不想伤严安的心。

      不过,若是鲁直真的是被冤枉的,严怀中也不存在伤心一说了,如果罪名属实,那就更没什么可说了

      严怀中这个人虽有点护短,但为人却是爱恨分明的,圣上心里转了一遍,已经有了计较

      “圣上”宋弈淡淡的道,“赖大人昨儿还约微臣吃酒来着,您不凡请他来问问”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打探人私隐的,鲁直有钱没钱,查一查就知道了,

      圣上当然听得懂宋弈在说什么,赖恩请宋弈吃酒,证明他闲啊锦衣卫没事儿做,岂不是说明他这个皇帝当的也很闲

      “你这个宋九歌”圣上指着他,笑道,“说了半天一句事关紧要的话都没说透,和朕你也打哑谜”

      宋弈拱手认罪,道:“微臣此番已经是僭越了,圣上不允就是借微臣几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啊”他话落,圣上已经笑着道,“好了,好了,传赖恩来便是”说着就吩咐身边的随侍,“把赖恩给朕找来。”若是赖恩的情报证实鲁直家资不菲,那他是要仔细查查他贵为帝王还整日里还为银子的事和户部的人打嘴仗,没理由身为臣子的人比他过的还好

      若叫他知道,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你这是帮夏阁老朕倒是不知道,你何时站到夏堰那边去了”圣上目光一转打量着宋弈,宋弈立刻回道,“微臣的官位微末,夏阁老也瞧不上微臣这浅薄的能力啊,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只说钱财不问出处”

      圣上相信宋弈说的话,他在行人司也有几年,在西苑走动他看在眼里,是什么人他还是能分辨的,更何况,靠着夏阁老还不如靠着他呢,毕竟他是君夏阁老是臣,这世上还能越过他不成

      想到这里圣上便释怀了。

      幼清听江淮说完,激动的道:“你是说,宋大人提醒圣上将赖恩请去之后,圣上就点头同意立案重审了”

      江淮点着头,单把奏疏递上去谁不会,关键的是得让圣上点头同意再立案重审

      爷就是高明

      “谁让鲁直露富了。”江淮笑着道,“还叫锦衣卫查的清清楚楚,圣上正为钱的事眼馋,当然要点头同意,属下看,最后就算不抄家也会剥他一层皮下来”

      幼清点着头,笑眯眯的道:“那就好”圣上虽顾忌严安,可更在乎自己的面子,哪个帝王能见得臣子比自己有钱

      宋弈这招剑走偏锋,却是恰到好处,既借了夏阁老的手把奏疏送进去,又不露声色的推波助澜

      幼清高兴不已,又想起什么来,问道,“东升客栈那边可有什么安排,严阁老会不会派人去”

      “那边有人守着的。”江淮奉了宋弈的命,事无巨细的告诉幼清,所以但凡幼清问起什么事,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幼清放了心,安心的坐在家里做了起了针线,等将方明晖的一件棉衣收线后,她翻了棉花出来,和采芩坐在炕上松着棉絮,采芩低声道:“奴婢看老爷房里一件棉衣都没有,去年冬天见到他时好像穿的也是单衣,太太,要不然您给老爷也做一件吧,奴婢给您打下手”

      “中秋节还没到”幼清头也不抬的道,“指不定他的衣裳收起来你没瞧见,等问过他了再说吧。”

      采芩抿唇笑着点头道:“好那等晚上老爷回来奴婢问问他。”

      “就你能干”幼清失笑假意瞪了采芩一眼,正要说话,绿珠笑眯眯的进来,回道,“太太,春银来了。”

      幼清就放了手里的棉花,示意绿珠将人请进来。

      “姨太太。”春银笑着将帖子递过来,“我们太太请您和姑爷一起去府里用膳”

      幼清望着帖子一愣,接过来翻开了看了一眼,字迹是薛思琴的没错,她颔首道:“宋大人今晚可能会在西苑用过膳再回来,你回去和大姐说一声,就说一会儿我自己过去”

      春银笑着应是,退了出去。

      “大小姐请你吃饭怎么还这么正式的下帖子过来”采芩奇怪的看着薛思琴送来的帖子,幼清也拧了眉头,叹道,“估摸着是祝老太太或者是祝大奶奶的主意。”关键是,薛思琴能听她们的话,真的将帖子送过来,可见她现在颇有些忍让,若不然以薛思琴的个性,断不会如此的。

      “我们早些过去好了。”幼清下了炕,洗漱了一番上了淡妆,换了件桃红色忍冬花纹湖稠立领广袖上衣,下面是一件水蓝色挑银色边十二幅的澜裙,梳了垂柳髻,发顶别了一支蟹爪纹赤金的发钗,长长的流苏一直坠在眉心

      衣裳不算华丽也并不特别,但穿着幼清身上,就会让人觉得既张扬明艳,又透着端庄大气,却因为料子和打扮的素净并没有令人有炫富故意压人一头的意思,采芩看着啧啧的道:“您往后在家里也该这样打扮才是,平日穿的那几件太素净了。”

      幼清失笑:“这么宽的袖子,我在家里还能做事吗。”说着她换了双新婚里头穿的正红色绣并蒂莲的单口鞋,款款而行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

      在门口上了轿子,幼清带着四个丫头提着礼盒便去了隔壁

      薛思琴得了信,就让春银和问兰在门口迎她,幼清看到两个丫头时机皱了皱眉,可瞧她们皆是笑盈盈的,她就没有多问,而是道:“大姐呢,在做什么”

      “在厨房”春银说着神色一暗,随即又换做了笑脸,道,“您先去宴席室见见老太太和大奶奶吧”

      幼清微微颔首,随着春银去了宴席室。

      薛思琴的宴席室帷幔是原本是深蓝色,桌案上供着的也是青花瓷的春瓶,轻轻淡淡的又不失华贵精致,她一向都很喜欢,每每来都要夸两句,可此刻一进去,深蓝的帷幔换成了橘色的绡纱,青花瓷的春瓶换做了粉彩牡丹花的花瓢,里头还供着几只浓香的桂花

      她就忍不住皱眉,又去看炕头上正陪着豪哥玩一左一右坐着的两位妇人,右边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穿着酱红色宝相花湖稠褙子,眼角像是刀刻的一样有着难以忽略的纹路,一双眼睛也迷迷蒙蒙的看人有些不大聚神在她对面坐着的另外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左右,梳着京城时兴的牡丹髻,发顶左边是一支羊脂白玉的梳篦,玉色非常的好,右边则是赤金的金蝉玉桐璎珞,一支嵌指甲盖大小金刚石葵花形华胜,左手上是蓝宝石戒面的金戒子,右手的手腕上则是一只约莫一二两重的赤金手镯

      女子皮肤不白,眼睛很小,但一管鼻子生的很好看,又高又挺,身材也不错,丰腴有度不觉得臃肿但也没有骨瘦如柴的干瘪感有种很难得一见的风韵,但可惜身上的首饰未免太多了些,让人觉得有些眼花缭乱,而且她头上的那支葵花华胜,应该是薛思琴的,还有那个蓝宝石的戒面的戒子,是姑母给大姐的

      幼清轻笑了笑,这就是祝老太太和祝大奶奶啊。

      “老太太,大奶奶,姨太太过来了。”春柳扶着幼清,有意抬着她,笑着道,“特意来个老太太问个安呢。”

      炕上的一老一少相继转头过来,就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像朵花似的进了门,艳丽之色令房中的摆设顿然失了神采祝大奶奶朝祝老太太看去,怎么也没有想到薛家的表小姐居然是这样的样貌。

      “老太太好”幼清微顿了顿行了礼,又去看祝大奶奶,行了半礼,“亲家大奶奶”说着一顿不等两人说话她笑着道,“早就听大姐说你们要上京,我们和大姐一样翘首期盼,可终于将你们盼到了。”她朝着两个人笑了笑。

      祝大奶奶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自个儿身上的饰物就有些太重了,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就朝幼清露出了笑脸,道:“娘,这就是亲家表姨妹,好像是姓方,就嫁在隔壁和咱们家隔着一条巷子”

      “哦,原来是亲家姨太太”祝老太太眼神不大好,虚虚的望着幼清,道,“快请坐,快请坐”

      幼清微笑着坐了下来。

      祝家大奶奶就吩咐春银:“傻站着做什么,快给姨太太上茶啊”

      春银是薛思琴的陪嫁,她吩咐起来倒是利索。

      “你一个人来的”祝老太太道,“宋司正怎么没有和你一道过来”祝大奶奶还好,祝老太太说话就有种奇怪的口音,幼清听的就有些吃力,连听带猜的道,“他被圣上留在西苑,今晚大约很晚才能回来。”倒是忘记了,宋弈现在是祝士林的上峰。

      “被圣上留在西苑了啊。”祝大奶奶很夸张的拍手道,“官大一级果然不同,宋大人还能得见圣颜呢”

      幼清微微笑着接了春柳递过来的茶,就看到常妈妈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姨太太这发钗可真是好看。”祝大奶奶说着话就走了过来坐在幼清身边,“衣裳也好看,和我们那边可真是不一样,是宫里出来的样式吗”

      ------题外话------

      祝大家七月快乐每天都凉爽宜人话说,月票继续努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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